《医者》05|言沈
师父曾说，学医者不仅要遍尝百草，更重要的是得学会参悟人心，因为医道之中最难的并非是医理，而是对症下药，这个“症”便包含了最复杂的人心。
从前商羽对师父的这话理解的并不大通透，因为在沈婉儿之前她医病从来都只是医病，压根没遇过这要管医心的事，理解不了到也算不得什么，但现在她领了范闲给的医心任务，若是再像从前那般便是没医德了，于是乎，当她再次回到那间屋中，看到沈婉儿眼中的焦急时，前一刻还在愤愤不平骂检察院都有病的她，此时已秒变脸成了方才还在心底万般鄙夷的那种人:骗子
“我，守院子的人不让我出去，我骂了他们一顿也没能出去府，然后就被赶回来了。”商羽觉得，近墨者黑那句话大抵也是个真理，她才跟着小范大人那块墨没多久便学会了睁着眼说瞎话，人果然是张纸，想白着很难，要黑却只需一瞬。
“什么？出不去吗，那言公子的毒……”其实商羽着实不是个会扯谎的，奈何沈婉儿现在整个人的心思都在言冰云的身上，并没察觉出什么来，只是愈发的担忧了。
商羽本已是打算跟着范闲胡作非为一下的，奈何她实在不是这块料，对沈婉儿根本下不了那个狠心，见沈婉儿因太过着急而不自觉握紧手指导致手上的伤口又渗了血，赶忙收了干缺德事的心思，道:“那就我来！好歹我也算师出名门，虽，虽不确定是何毒，但总归不会束手无策，找人帮忙只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，这条路既走不通便不走了，靠自己也靠得住！”
不得不承认，苦肉计这法子虽然损，但有时候却当真好使，例如用在沈婉儿这儿，绝对能算是良策，医心这样的难事不下点狠药还真是不好办，所以商羽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把真相如实相告，只是稍微比范闲人性点，没舍得去刻意吓唬沈婉儿。
在闲的无事爬房顶偷听的范闲看来，商羽这是把他苦心弄得苦肉计给大打了折扣，但事实却并非如此，商羽对沈婉儿确实是医者仁心，善良的不得了，一切都以考虑病人为先，可对言冰云却不是那么回事了。
对沈婉儿下不了的那些狠心放在言冰云身上那根本不是事，简直比翻书还要简单，她借口施针趋毒，用通过特殊的手法刺穴，神不知鬼不觉的对言冰云的血脉运行进行了引导，直接把言冰云从被药性导致的沉睡给扎成了类似神昏谵语那一挂，看上去活脱像是中毒太深导致神志不清才胡言乱语的。
“啧，这小姑娘有够狠的，有潜力！”两日后，范闲在给言冰云把脉时曾摇着头感慨过这么句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，现在的范闲还在因苦心被浪费捶而胸顿足，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沈婉儿更是只有提心吊胆的份。
“商姑娘，商姑娘！”
寅时三刻，才入睡不到一个时辰商羽就被沈婉儿急急的唤了起来，迷迷糊糊的被拽着走到床边，便听到那言冰云口中正不断说着什么:“别，别伤害她，这和她没关系……没关系……不管她的事……放过她……放过她……”之类的。
“唔，不错呀针没白扎嘛。”睡意朦胧的商羽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的嘟囔了这么句，这很明显是经过这几个时辰她扎的那几针起效果了，但说完才反应过来沈婉儿正在她旁边一脸忧心的看着言冰云，这下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。
“姑娘忙了一夜才刚入睡，我本不该打扰的，可言公子忽然便说起了胡话，也不知是不是毒性发作了，所以才劳烦姑娘。”
商羽本是因担心自己说漏话而吓得不轻，听了这句后发现沈婉儿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，这才放下心来，一边装成打瞌睡的样子打哈欠，一边拍着沈婉儿的肩圆起了谎:“没事，这是我扎的针有效果了，调动了他体内的正气，毒乃外邪，正邪相争则影响心神，出现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是正常的。
嗯说的通俗点，这神志受损呢便算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，自然是会看到心底最在意最担心最害怕的事，其实这状况就和酒后吐真言差不多，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了，说的都是心底的大实话，等正气把邪气斗过去就没什么事了，不用担心这个，怕就怕正气斗不过去……你可得好好守着啊，万一有什么不对好及时发现，我呢也不睡了，去找找给你用的那些药材里有没有能给言公子用的！”
说胡话这事大概是真的不需要训练，这虽是商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糊弄人，但仗着对医理的熟悉这段瞎话她说的倒也还算顺溜，只是忽悠人这事终归是没什么经验所以心慌，说到最后干脆找了个借口，提着袍子溜了，只留下沈婉儿一人守着那其实只是被药晕了的人。
找药只是个借口，所以商羽自然也没真的去厨房，踏出房门后直接拐了个弯在窗边旁靠着墙坐了下来。
雨还没停，廊下雨虽下不进来，但终究是因这连日的阴雨而有些阴冷潮湿，商羽一边将带出来的袍子像被子一样盖在了身上，一边夸了句自己有先见之明。
淅沥的雨声中除了夹杂了不知从何来的虫鸣，还不时传来铁链的拖动声，沈婉儿大约是一刻也没停下言冰云额头上那块布的替换。
麻黄汤大抵在向她招手了。睡意朦胧之时商羽又寻思了这么句，却并没有起身回去的打算。
小范大人所言非虚，言冰云对沈婉儿有情，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未曾表达，而今被她这么一扎也算是给灌了烈酒，待一吐真言过后，一切，都会好起来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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龟速的我来填坑了，虽然隔了很久很久很久……但是我没有弃坑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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